第93章 生气

等李映白走出宫门外,天早就黑透了,嘉王府的马车候在宫门外,逢春走了上来,询问道,“王爷,回府么?”

李映白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马车,突然道,“有马么,我想骑马回去。”

逢春被他这一问给惊住了,今日从王府赶去兵部衙门就是坐的马车,更何况这大冬天的,京中勋贵们出行不是乘车便是坐轿,王爷怎么突然就要骑马了?

他为难地道,“王爷,咱们今日乘车出来的,没有带马。”

因为只是去一趟兵部,几个随性的侍卫也没骑马,总不能现场卸了马车前头那马吧,这会儿也没有马鞍,要怎么骑。

李映白这会儿也知道自己是心血来潮有些胡闹了,笑着摇了摇头,拍了拍逢春的肩后就朝着马车走了去,“是我高兴得昏了头了,回吧。”

他虽然上了马车,却还是吩咐车夫走快些。

倒不光是因为他此刻急切地想将这个消息告诉给那个人知道,更怕自己回去得晚了,那人又睡下了,不过,即便是睡下了,今晚他就算拧着耳朵也会将那人叫起来。

“逢春啊,”没过一会儿他又掀开车帘对着外头吩咐,“回府之后你去吩咐厨房,准备些酒菜。”

逢春点头答是,心想王爷果然是高兴,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,这么晚了还要饮酒,从前再高兴也不见如此。

等马车路过梁桥夜市,李映白又忽然让车夫停下,逢春疑惑地隔着车帘问,“王爷,怎么了?”

李映白却径直下了马车,“我听说梁桥这边有些吃食很是有名,顺道买些回去。”

逢春上前劝道,“那您吩咐小人去买就成了,夜市里人多,怕冲撞了您。”

李映白却摆摆手,“我自己去看,你不知道他……我喜欢什么。”

差点就说漏了嘴,可等李映白逛了一遭最后发现,其实自己也不知道那家伙喜欢吃什么……

他是想起了赵大人提到过的,要是遇到了什么好玩的好吃的,心里都要念着家中的夫人,时常备下小礼物哄她开心,不必多尊重,反而是那些小玩意儿更起作用。

他本想着现学现卖一番,到头来发现自己对那个人的喜好根本没留心过。

这就有些尴尬了,他摸了摸鼻子,最后挑着买了些,也不让逢春帮忙,自己提在手里。

以他对那家伙的了解,就算自己提的是坨屎,那家伙也会高兴的,根本不必担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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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陈景裕兴致正高,他在东子房中,因这间屋子当初就住过,还留了他许多东西在。

别看东子才十七八岁的年纪,酒量却不浅,之前他不敢过多饮酒,可这些日子,王爷太忙了,出行都让逢春跟着,回来得也晚,不会再叫他过去,所以也就放下心来。

冬日里天冷,烫上一壶热酒喝下去最是暖身,陈景裕又教了他划拳,他从前哪里会这个,一学就上瘾了,两个人一边划拳一边喝酒,快活得很。

东子也发现了,王爷对陈大哥格外不同,最大的不同就是无论陈大哥说什么做什么,王爷都不会真的生气,起初他以为是王爷对下人的宽宏大量,后来发觉不是的,那是一种偏袒,甚至……他觉得可以称之为偏爱。

他也察觉出一些不对劲,总觉得王爷和陈大哥的关系有些奇怪,直到他问逢春哥,逢春哥非常严肃地告诫他,不要问这个事,无论看见了什么都只当没看见。

其实王府里传出了一点谣言的,只是没敢传到王爷耳朵里去罢了,东子也不知是不是那些人乱嚼舌根,他抬头看了看陈景裕。

暗暗摇了摇头,一定自己和那些人想岔了,即便王爷不爱女色,陈大哥这模样,横看竖看也没半点过人之处,论相貌,除了平平无奇,他就想不出其他更适合的词语来了。

王爷又不瞎,不至于,不至于……

“东子,想什么呢,别走神啊!”陈景裕叫他。

陈景裕发现东子学划拳很有天赋,这才几天,就能和自己旗鼓相当了。

可不是他吹,他陈景裕别的不行,喝酒划拳从没认过输,鲜少能碰上东子这样可以和他一较高下的,所以一连几日,两人都趁着李映白回来得晚,便躲在房中饮酒划拳。

东子一开始还不会,没想到这才多久,就能不落下风,离开滁州之后,陈景裕还很少有这样尽兴的时候。

屋子里冷,他本想着烧个炭盆,可碳粉一烧上,又觉得闷得很,酒喝多之后头就晕乎,索性就不点碳了,陈景裕怕冷,两人干脆就在床上裹着被子划。

床上放了一个小几,上头还摆了个瓜果盒,这时节还有新鲜的瓜果,都是李映白让人送到陈景裕房中的,被他拿了过来给东子吃。

他还备了些肉脯,拿来下酒再合适不过。

等几杯热酒下肚,身上也渐渐暖和起来,被子也不必裹了,门窗都关得紧,又划着拳,没一会儿两人脸上也红通通的。

陈景裕一连输了好几回,终于这一次东子划输,他兴奋地将斟满的酒杯推上前,东子接过时,手一滑就洒了半杯出来,全溅在了胸前,斑斑点点的。

陈景裕想抽出帕子去替他擦一擦,东子却笑着道,“没事儿,外头这件脱了就是,反正这会儿也不觉得冷。”

说着就抬手去脱最外头那件,还没脱下来,就听到哐的一声,房门被送外头推开。

“王爷……”东子受了一惊,脸色有些发白,忙下床穿鞋,府里也有下人背着主子喝酒的,可这样被王爷直接撞见,他知道是闯了祸了。

陈景裕也有些心虚,下了床讪讪地叫了一声,“王爷回来了。”

他名义上还是李映白的侍从,哪有主子在外头忙,侍从却躲着喝酒的,他也知道肯定会惹得李映白生气。

李映白脸色铁青,目光扫了扫床上那小几,上头不仅摆了瓜果还有一副漆牌,他在门外时也听得两人划拳的声音,陈景裕那兴奋的声音,掩着门也听得见,这两人还真是玩得开心得很。

目光再落到两人身上,东子身上的袍子脱了一半,如今还挂了一半,方才他就在外头听到陈景裕叫嚷着什么输了,想来是东子输了。

陈景裕在滁州时什么名声,花天酒地惯了,什么花样没玩过,他也见过滁州那些花楼里,那些人搂着姐儿划拳,若输了便要人脱一件衣裳,这些怕他陈景裕过去没少玩过。

“陈景裕,”他咬牙切齿,“你真当我什么都会纵着你是不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