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 忐忑

陈景裕就那样在桐花巷住了下来,平日里他常往来此处倒也没什么,左右他也是在外浪荡惯了的,可如今却不住在家里,而在别处置了宅院。

他爹和景嵘不管他,家里那几个小妾却坐不住了。

第二日二房金枝和五房潘真儿都相继赶了来,跟他撒娇闹脾气。

金枝和别人不同,是从前陈景裕那继母拨去他身边的通房丫头,陈景裕才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在他身边,那会儿他还未娶妻,便什么都被金枝把着,金枝说什么他也都依。

潘真儿后来又最受他的宠爱,这两人闹起来是最叫他头疼的,三言两语根本别想打发走。

两人既不知道他与李映白后来的纠葛,也不知院子隔壁就是李映白的住处,只道陈景裕忽然在此处买了宅院,定然是为了金屋藏娇,两人把楼上楼下每间屋子都给看了个遍,不仅没看到什么狐媚子,更是连一点女子的衣物或是脂粉都不曾见到过。

潘真儿却不肯罢休,问道,“爷,你老实说,你是不是为了那个玉官?”

陈景裕心头一跳,“你怎么知道……”

他为了省麻烦,一直不让屋里这一群人知道他和李映白的事,却不知为何潘真儿竟连李映白的小名都知道了。

“好啊,”潘真儿忿忿道,“果然是那个狐狸精么?她是哪个花楼的?”

这些陈景裕又懵了,“什么花楼?”

“哼,那个玉官想来也是什么勾栏出身吧,否则爷怎么不好好给抬回家中,要到这儿藏着,不对,”潘真儿又道,“若是勾栏爷怕也给买回来了,她是不是什么有夫之妇?”

她本以为被自己猜中后陈景裕要惊慌,却见他哈哈笑了起来。

金枝听了皱起眉头,只觉得潘真儿说得对,忙对陈景裕劝道,“爷,你追求刺激可别玩得太过火了,你跑到这里来,家里护院都不带一个,又和人家有夫之妇有首尾,若叫她家汉子知道,动起手来怎么办,你还是快收了这些心思。”

潘真儿也道,“对啊,你要是为了那个小妖精,再吃了亏,可就不划算了。”

陈景裕乐不可支,心里道,爷早就为了那个“小妖精”,吃过多少拳头了。

两个人又在陈景裕跟前纠缠了小半日,陈景裕一再保证自己没有跟什么有夫之妇搅在一起,说完瞧了瞧外头天色,怕再晚李映白办完了差回来了撞上,他不想让李映白见到自己那几个小妾,便不再哄着两个人,只把脸沉了,让两人回去。

等两人走了,他就开始一心等着李映白回来。

果然如他那日所说,每日一早他便爬起来,撑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院门口,看着李映白去当差,下午又守着他归家。

他还带了厨子,每日做好饭菜,等李映白回来了,就端去那边和他一起吃晚饭。

李映白嘴上没说什么,当完差后却再没与同僚一块出去吃喝,每日都径直归了家。

陈景裕同他一块吃了饭,又会赖着,直到夜深了才肯会自己那院子。

他一直告诫自己,不可心急,反惹李映白反感,搬来桐花巷也是为了一点一点凑他更近,每次从他这边离开时却舍不得走,即便自己就住到了隔壁,也好似不够。

每次回去,都似要割他肉一般,李映白却只寒着脸送客,唯一还算贴心的是都会亲自搀着他过去。

送他过去后,陈景裕一双眼睛却还是黏在他身上的,等他要走时,便凑上身子去要吻他,他双脚站不稳,手里就一支拐杖,李映白便不敢推开,只得让他如了愿。

陈景裕早摸清了李映白的性子,外冷内热,嘴上总是对自己冷冷的,动不动就扬言要动拳头,可说到底不过都是嘴硬而已。

陈景裕也算好了的,怕惹恼了李映白,起初还算老实,双唇只碰了碰,不敢多做停留。

等时间一长,便越来越放肆了。

他这样一步步地,让李映白放松了防范,也一点一点地,习惯了深吻这件事。

陈景裕又好手段,每次还没等李映白还没回过神,舌头便伸了过去,又小心又温柔地占有了他口腔里的每一处,甚至到了后来,李映白都没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主动回应他了。

每一个夜色深沉的夜晚,小院正屋的门框边,都有两道修长的身影紧紧相贴,唇舌间极尽缠绵,一个恨不能使尽浑身解数,好叫对方沉溺,一个极力想保持清醒却还是步步沦陷。

李映白从来不知道,原来亲吻这件事,也能叫人沉迷。

也有情难自禁的时候,陈景裕虽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太过唐突,可真近了李映白的身,就仿佛是久渴之人见了清泉,每一次都是在考验着他的自制。

意乱情迷的时候,当他的手不自觉地伸进了李映白的衣襟,即便两人相拥缠吻时浑身都在发热,可大冬日里,他的手指还是寒意浸人,一进到那层中单直触肌肤时,李映白一下子察觉,身上一激动,下意识就将他往后一推。

陈景裕哪有防备,手里的拐杖早松了,整个身体都倚在李映白身上的,被他这样一推就往后仰去,李映白一见,眼疾手快,立马伸出手从他腰那儿一揽,又将他揽回了自己怀里。

陈景裕腿上的伤其实好的差不离了,每日为了多占些便宜,所以一直在李映白面前装病,这会儿嘴里便嘶一嘶的,仿佛是伤处被牵扯到痛得忍不住才叫出声来。

李映白有些心疼,便让他一整个都贴在自己怀里,把重要都移到自己身上。

“小心些……”他低低道,声音却有些低哑。

陈景裕抬眼去看他,见他脸上一脸潮红还未退,眼中还带着迷离,显然是刚刚被自己的舌头取悦得十分舒坦,见他往来,李映白忙撇过头去,怕被他瞧见了自己此刻的模样,竟有些仓皇。

陈景裕笑了起来,看到他连耳廓处都是通红的,他伸手将李映白紧紧揽住,仿佛是怕自己站不稳,可其实不过是为了与他贴合的再无缝隙,然后又抬头亲上了他的耳垂。

手在他的背上游移,双唇温柔地舔舐着那红得仿佛滴血一般的耳垂,李映白像是一只落入了兽夹里的猎物,又似被他拿住了要害一般,浑身仿佛不能动弹,只能任他上下其手。

即便尽力忍耐,可唇间还是泄出了一两声,听得陈景裕几乎要失了控。

陈景裕只觉得自己的手段根本才使出了一二分呢,他却已经招架不住了。

李映白也发觉了自己在这上头的无用,每次亲完,自己佯装镇定,可脑子都是一片昏昏沉沉的,手脚上也使不出什么力来,像是溺水之人一般。

若说在拳脚上,陈景裕在他面前就跟个面袋子一般,那在这方面,他与陈景裕面前也是毫无还手之力,是以每次亲完,陈景裕那副样子仿佛刚从蟠桃宴上下来一般,李映白的脸色却不大好,若是此时陈景裕不识相再说上几句混账话,一准是要将他惹怒的。

时间一长,他也发觉了陈景裕的伤早好了,不过是在自己面前装样子罢了,又想到这些日子以来,每每与他唇舌厮磨,自己都是一副丢盔弃甲的狼狈样子,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。

于是便不肯再到隔壁去,且故意冷着脸与他疏离些,陈景裕再来痴缠,他也不予理会,依旧捏着拳头冷冷威胁他。

陈景裕好容易得了一段温存日子,不知怎么又遭了冷遇,每日李映白去当差了,他便在家搜肠刮肚地想,自己是哪里做错了,惹得他不开心了。